【BBS AU||H2OVanoss】Summer Train
*Greyson Chance - Summertrain
Ep. Three
Vanoss终于还是没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不放心撇下一个烂摊子也不放心自己的频道，于是他花了近一周的时间没日没夜地录影剪辑。切着音轨的时候他一边摇头晃脑地听歌，一边毫无边际地想着自己果然不如Delirious可以突然消失或突然出现。终于他攒了足够的影片存档在电脑，然后才优哉游哉地计划他的旅行。
选择旅游目的地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拿着美国地图翻来覆去地试图画一条更加合理或是更加丰富的旅游路线，但是不论怎么画他总是有把铅笔一路画到美国东海岸的的冲动。Vanoss于是盯着地图上一块小小的类梯形区域看了半天，一直到那几个字母在他眼睛里晕开，变成毫无规则的凌乱的线条的组合，他才在那两个单词上面画了一个圆圈。
“North Carolina.”
他这样想，不注意就念出了声，像是呓语一样含糊不清。他感觉到嘴角被什么牵动，却最终没有决定到底要把它向上还是向下牵。
大概是在加拿大坐惯了火车，把行李搬上车厢的时候Vanoss竟觉得有点怀念。念大学的时候他经常出去旅行，坐着海洋号在东海岸一路美食美酒美景地虚耗时光和金钱。他喜欢从玻璃车厢向外一直望进海洋尽头的感觉，天和地都在一方小小的玻璃镜框里无限地延伸并融合，交界处是一种柔和的模糊的蓝白色。
Vanoss在过道里找自己的包厢，一边看他的地图，默默背诵经过的几个重要站点的名字。这年头搭火车的人本就不多，在美国则更少。他在背诵的间隙抬头去看窗外缓慢彳亍的人，看那个背着黑色书包表情淡漠的年轻人慢慢踱进车厢，看不同的人带着相似的表情汇聚在一起，像是合流向海的水。他莫名地想到负鼠，想到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迁徙的时候盛大浩荡的队伍，突然觉得可爱，然后他就这样在车厢里笑起来，声音有点突兀。他把自己吓了一跳。
也许Delirious现在也在某一列火车上呢？也许……也许他就是那个刚刚走进车厢的年轻人呢？Vanoss一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这没头没脑没根没据的想象紧张得心跳都异常，一边没忍住多往那个年轻人的方向看了几眼。本来他不看也就不看了，这一眼过去他竟看到那个年轻人也朝他的方向望了过来，眼神在他身上逡巡不过三秒随即移开。于是亲爱的Vanoss先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了那个人就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一颗小心脏瞬间提到了喉咙。
他立刻加紧了几步往前想搭话，脚步却在几秒后又堪堪停住。他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些什么——他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如果有镜子他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脸现在是有多红，而他居然还有工夫想这个问题。但是“Delirious”好似还没有发现他，低着头慢吞吞走近，终于在即将相遇的时候抬手，亮灰色的眼睛于是对上亚洲人深褐色的瞳孔。
“Del-”
“VanossGaming?!”
不是他。
明亮到过分的少年声线。Vanoss心里一沉，脸上傻兮兮的笑僵了一半。他亲爱的朋友不是这个声音，他的声音要更……更深沉，更柔润，更饱满，更安稳，更……更好听……呸，什么鬼。Vanoss骂了自己一声。
但是不论他想到什么形容词，归结起来都只是一句话：他那么熟悉Delirious的声音，是不是他，Vanoss第一耳朵就能认出来。于是“Delirious”这个单词被他狠狠吞回去，转而十分职业地向对方问好：“Hi.”
“O. M. G. OH MY GOD. This is freaking AWESOME.”对面年轻人整张脸都舒展开，有点局促却依旧友好地笑起来，迎着Vanoss的眼睛，“Dude，我订阅你好久了。呃，能合个影吗？”察觉到偶像的为难神色，又立马改口，“啊不，签个名就好。给我一秒钟。”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失了恋还是仅仅因为短暂的走神，明明不是那么易于感怀的人，那张过分年轻过分灿烂的笑脸埋下去慌乱搜寻纸笔的样子在Vanoss看来莫名有些刺眼，刺眼到心酸。早几年他还在曲棍球队的时候，碰上自己期待的球赛或是仰慕的球员他也可以兴奋小半天。彼时的未来尚且空空茫茫没有着落，东方人的骨子里就有羞赧，心里的激动却是切切实实的，手里的球棍也是切切实实的。现在他有多久没有拿球棍了，Vanoss自己也记不得，只知道当自己决定把YT作为自己的职业之后，他的大半个人就像被倒吊起来悬挂在虚拟世界的网上。尤其当他一个人远远搬到加利福尼亚，更感觉自己既不活在游戏里也难以活在现实——或至少她是这样说的。她曾经是这样说的。自始至终，他只是抛下了一种不安定转向另一种不安定罢了。
Vanoss一面接笔一面心不在焉地想象Delirious是如何平衡这一切的。现实，虚构。或说其实这二者都是他的生活，他们的生活，甚至构成他们的生活。那个粉丝离开的时候总是不断不断地回头看他，直到撞上另一个背着行李的路人才转过头认真走路。被撞的人莫名其妙往Vanoss的方向看了看，一脸复杂的诧异，转身就走了。
转过头Vanoss才发现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这样想的时候一点罪恶感在心头，痒痒的，但也只是痒痒的而已。
Vanoss找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男人倚着车窗坐着，目光向外，眼睑微微下垂，手上一瓶还剩一半的矿泉水慢条斯理地喝。Vanoss走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动，再走近一点Vanoss才意识到对方戴着耳机，但既然那个人没有打招呼的意思，Vanoss也并没有主动迎上去的打算，略一核对就在那个人对面坐下来。那个男人才后知后觉地别过头来，在和Vanoss视线相交的瞬间愣了一下，惊吓的尖叫被一口水封在喉咙，爆发成狼狈的剧烈的咳嗽，吓得Vanoss好险一下跳起来。
“V-Van-”
断断续续的单词。Vanoss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匆忙翻出纸巾递过去，声音里不自觉带着一点不知道哪里来的焦躁：“给。是我，你也是我的订阅者？很高兴见到你。”
对面的男人捂着嘴闷闷地咳，看了他一眼，多少有点尴尬。几次要开口，点点头，又再摇头，话语全都被阻塞在喉咙里，来来回回，终于自暴自弃似的朝Vanoss摆摆手，别过头去给自己顺气。Vanoss看着有点可怜有点好笑，却也不多说什么。一包纸巾留在桌子上，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火车出发的汽笛迟迟地沉沉地响。附近树上的灰雀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突然的惊扰，叽叽喳喳象征性地绕着站台飞了一圈，蒸腾的暑气里模糊成暧昧不清的色块；飞行时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地面，像是白日里掠过了瘦长的鬼影。Vanoss看得出神，直到对面的人边咳边把手机亮给他。
“Sorry & thanks man. xD”
末尾Delirious用惯的文字表情让Vanoss撑不过笑了一下。
……阿嚏！
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Delirious莫名其妙又打了个喷嚏。他吓了一跳，心说自己不是感冒了吧一边迅速抬起头看了看。
还好，没有人注意到。
TBC.